青藏高原的牦牛文化
广袤的青藏高原是自然环境极其严酷的世界屋脊,但这里却是牦牛生息繁衍的绝佳地方。牦牛是高寒缺氧的青藏高原地区特有的一种大型动物,无论是野牦牛还是家养牦牛,它们与藏区民众的生产生活均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自古以来,这种关系渗透在藏族群众所在的每一寸土地上,久而久之,形成青藏高原特有的牦牛文化。
野牦牛演化为家畜的历史进程
野牦牛是青藏高原最具代表性的野生动物之一,是十分宝贵的高原畜种,国家级重点保护动物,有“雪山天骄”之称。其栖息地为海拔4000- 6000米的高寒地带。现在,我国是世界上拥有牦牛数量最多的国家,约有1400万头左右,占世界牦牛总数的99%以上。
据生物学家们研究推断,早在200多万年以前,野牦牛就与一些大型草食性兽类在青藏高原同生共处。据说,当时这一地区只是海拔1000米左右的台地,喜马拉雅山脉才刚刚从海底渐渐隆起,它的高度也只有3000米左右。印度洋的暖湿气流北上,使这里林木葱笼,气候宜人,这引来了恒河流域的犀牛、古象和三趾马等一些动物与野牦牛一起共同生活。之后,青藏高原出现了分段的强烈隆起,在约200万年内升高至4000米左右,喜马拉雅山则以更强劲的势头隆起拔高,气候也越来越变得寒冷严酷,于是,犀牛和大象从这里渐渐消失了,只有野牦牛在雪域之地顽强地存留下来。
野牦牛是偶蹄目洞角科动物中的庞然大物,体重可达五六百公斤。它全身披着长而密实的毛,粗毛间又有细而短的绒毛,体毛蓬松下垂,围护着全身。笔者在青海玛多县考察所见,一具1000 多年前的野牦牛头骨,双角间的宽度居然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而坐,可见它的躯体该有多大。近百年来,青藏高原的生态恶化和人类活动的干扰加剧,野牦牛的活动范围大大缩小,只藏身于海拔五六千米的深山峡谷或迁徙到无人区内。这些地方,生存环境更为严酷,但野牦牛靠巨大的肺活量、超常的携氧能力、超厚的皮下脂肪、极低的散热力和密实的体毛,同恶劣的环境抗争。野牦牛性情暴躁凶猛,如遇到挑衅和攻击时,会用角攻击人和汽车。
考古学证明,大约从七八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起,青藏高原上的先民开始驯养捕获的野牦牛,野牦牛的家畜化是青藏高原社会历史发展的一个快速进程。在西藏的考古发现中,代表新石器时代阶段文化的“藏西北文化类型”,其经济以狩猎业为主,并开始逐渐掌握了动物驯化技术,从此,家养牦牛渐渐形成。家牦牛除了身躯比野牦牛矮一些以外,其容貌和野牦牛没多少差别。一般成熟的家牦牛体重150公斤左右,体毛有黑褐色、棕色和白色几种,头上有粗大的犄角。由于家牦牛继承了野牦牛耐寒、抗病以及能在粗放的饲养条件下生存的特性,便成为青藏高原的优势畜种。
牦牛是藏族生活方式的标志
牦牛是青藏高原的象征,也是藏族牧业的象征和西藏传统生活方式的象征。藏语称牦牛为“诺尔”,意为“财富”或“宝贝”。这是因为牦牛为传统的藏族社会提供了生存的基本保障,它浑身是宝,无私地赐予高原人类以衣食住行。
逐水草而居的高原牧民们,在游动放牧转场中,转移帐篷、驮运生活用品和食物,几乎全靠牦牛。一头牦牛驮50至100公斤东西,可在空气稀薄的海拔五、六千米的山地从容行走。牦牛是牧民们最便捷、最低成本、最靠得住的驮运工具,因而又有“高原之舟”的美称。在高原农区,牦牛承担着耕地、运送肥料、驮运青稞的职责。西藏各河流上常见的水上摆渡工具牛皮船,也是牦牛皮做的,坚固耐用。
牧民居住的帐篷,日常贮存物品的口袋,拴牛拴马和捆东西的绳索,甚至一些冬季穿的御寒的衣服,也都是用牛毛编织和做成的,防寒、防潮且很结实。捻成的绳子,富有弹力,结实耐用。牦牛尾可做上好的掸子,有一种白色的牛尾巴更为珍贵,是传统的吉物。柔韧的牦牛毛与细羊毛合用,可织高级呢料和毡毯。雨雪天出牧披的牦牛毛织成的风衣,滴水不渗。牦牛皮经过加工,可做藏家高靴和皮鞋,光泽好,富有弹性。牧民烧饭取暖的燃料,也离不开晒干的牛粪。所以,对青藏高原上的牧民来说,牦牛身上的每一部分都是有用的,它是牧民的生活之源。
牦牛日产奶4斤左右,为一般黄牛的3倍。它的奶乳含脂率和蛋白质都很高,100斤奶可提炼10斤酥油。用牦牛乳制成的酸奶、干奶酪和酥油品质上乘。在藏区,酥油还是敬佛的圣物,寺院需要量很大,各个人家的佛龛前所供灯烛,也是用酥油点的。牦牛也是牧民们的肉食来源之一,它的肉鲜嫩肥美,含蛋白量高,且有一种独特的劲道和味道。晒成的牦牛肉干,是牧民们长途迁徙游牧和远行时最主要的必带食品。
近年来,随着高原与内地来往的增多以及商品经济的发展,以牦牛为原料的制品越来越多地销往内地市场,质地轻柔、保暖性极好的的牦牛绒衫,很受消费者欢迎。牛绒制品的保暖性和耐磨性均等同于羊绒制品,但价格却比羊绒制品低得多。而且,它不需要染色,迎合了现代人崇尚原色、崇尚天然的服饰潮流。
牦牛文化成藏区一道风景线
藏民族是勤劳质朴的民族,也是一个极为重视和崇尚精神活动的民族。牦牛作为一种载体,是藏族牦牛文化的主角。至今,与牦牛有关的形形色色的文化娱乐活动和宗教活动,在藏区随处可见。赛牦牛就是一项最著名的藏族传统体育性娱乐活动,有着悠久的历史。
相传,在唐朝时,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在玉树曾举行过一介隆重的欢迎仪式。其中,有精彩的赛马、赛牛、射箭、摔跤等活动,令久居深宫从未见过这些娱乐活动的文成公主及送亲的宫员大开眼界。尤其是黑、白、花各色牦牛组成的赛牦牛活动,更让他们惊奇不已。松赞干布见文成公主很高兴,便当场宣告:以后每年赛马的同时,也举行赛牦牛活动,藏族的赛牦牛活动自此流传了下来。
据藏地一些文献记载,历史上的赛牦牛活动,在牧区一般由一个部落发起,邀请邻近部落参加。赛前要花一段时间调教赛牛,进行艰苦训练。参赛的牦牛在比赛当天,要精心梳洗打扮,骑手也要精心装备,弄得干练利落。参赛者基本都是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因他们体轻、灵巧,有利于赛牛加速。比赛分预赛、决赛两部分,预赛的优胜者参加决赛。决赛是比赛中的最精彩部分,场面竞争激烈。比赛中,时有出现有的牦牛在人们的高呼声中惊吓失控的现象,此时牦牛会狂奔乱跳甚至把赛手撂下地来。但技术好的小骑手却能在此时显示出高超的驾驭能力,让失控的赛牛重新回到赛道比赛,令全场观众欢呼。决赛中获胜的选手,会被热情的观众举起来抛上抛下,以示祝贺,获胜的牦牛也会被披红戴花。比赛优胜者奖以牛或马,或茶叶、布匹等。
赛牦牛活动在农区形式稍有不同。参加人数较多,跑的长度较长,甚至长达2000 米,以跑完全程的时间长短来计算名次。比赛这天,村民们会带着青稞酒、酥油茶和牛羊肉,穿上节日盛装,把牦牛打扮得漂漂亮亮,兴高采烈来参加一年一度的赛牦牛比赛。
除了整个藏区普遍盛行的赛牦牛活动外,在华锐地区,还有以世界稀有畜种白牦牛为题材的文化娱乐活动,如赞歌、舞蹈之类。据史料记载,白牦牛舞的起源时间有吐蕃说,也有公元17世纪说。白牦牛舞有4人表演、6人表演的,最多的由10人表演。白牦牛舞实际上是藏民族古老传统文化的反映,它展示了藏民族与自然万物和谐共存的精神境界。在他们心目中,白牦牛,在藏族神话传说中被认为是天上下凡的星座。白色能净化心灵,带来福祉。所以就将神的灵气、雪山的精神融合在一起,附着于白牦牛身上,由此形成了独树一帜的白牦牛文化。
牦牛图腾为藏族文化的灵魂
从古至今,藏民族对牦牛的图腾崇拜,在不断发展和演化,但从没有消亡,它已经成为藏民族文化精神的一种寄托。
据藏族历史文献记载:当初天神之子聂赤赞普从天而降,做的就是吐蕃的牦牛部主宰。藏人史上就有供奉牛头人身像、墙上和屋顶供奉牛头等习俗。至今,藏区屋宅、墙角、山口、桥旁、嘛呢石堆和寺院祭台上仍处处可见供奉的牦牛头骨。藏人认为,牛头是牛灵魂的寄主,是整个牦牛精神的象征,也是神灵尊严及威力的标志。藏族宗教艺术和民间工艺中,也可以看到各种牦牛图案,宗教祭祀和法事活动中佩带牛头面具演示神牛舞蹈等,均证实牦牛图腾崇拜的历史风俗根深蒂固地留存在藏民族的文化生活中。
藏族创世纪神话《万物起源》中这样说:“牛的头、眼、肠、毛、蹄、心脏等均变成了日月、星辰、江河、湖泊、森林和山川等。”这是藏族先民牦牛图腾的神化思维。
西藏曾出土过一件极为珍贵的牦牛青铜器,据文物专家考证,它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人类的牛图腾崇拜文化中。藏区还保留有不少有关牦牛题材的原始岩画,有殷商时期雕刻在青铜器上的牛头纹饰,周朝时期绘制于彩陶上的牛形图案。藏区原始苯教就曾把牦牛称之为“神牛”,是政、教、民共同供奉的神物。苯教徒和一些民众甚至还有牦牛刺青习俗,以求吉顺。
现在,仍留存于西藏一些地区的“牦牛赞”,也是典型的古老牦牛图腾崇拜的遗存。如每年藏历四月萨嘎达娃节中定日县绒布寺的“牦牛礼赞”活动,既是佛事仪轨,也是民间传统民俗。“牦牛赞”由绒布寺扎珠·阿旺单增罗布上师首创,从15世纪开始,每逢藏历4月17日,都有演说“牦牛礼赞”的传统仪轨,仪式由养牛人来主持。“牦牛赞”要调集40多头牦牛,从中挑选各具特征的7头,分别取名。之后,在牛腰椎上部用线缝上不同色质、写有不同咒文的经幡,再由主持人一边唱“牦牛赞”,一边在牛身上用朱砂画画,并在牛角头、角腰、角尖、额头、眼部、耳部、鼻梁等部位涂抹酥油。最后,给牛喂食糌粑和酒等,在“咯咯嗦嗦”声中结束“牦牛赞”,众人呼喊“愿天神得胜!”同时,抛撒糌粑,作吉祥祝愿。仪式结束后,7头牦牛被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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